主卧的门缝里,隐约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。江弈的手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瞬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“江弈!”舒瑾突然从身后扑过来,死死抓住他的手臂,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,“你别这样,我求你了……”
她的哭声在空旷的玄关里回荡,带着绝望的颤音。江弈没有转身,只是静静地站着,任由她抓着自己。
“好,我告诉你实话。”舒瑾的声音带着哽咽,“谷宸他……他确实不是普通同学。他是我的初恋。”
江弈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。
“他现在过得真的很不好。”舒瑾的眼泪滴落在他昂贵的西装面料上,留下深色的痕迹,“创业失败,欠了一身债,连住的地方都没有。那天我在街上偶然遇见他,他瘦得都快认不出来了……”
她说着,声音渐渐带上委屈的哭腔:“我就是看他可怜,想着帮帮他。我们毕竟曾经好过一场,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流落街头吗?”
江弈终于缓缓转过身。舒瑾仰着脸看他,泪水将她精心描画的眼睛晕染得一团模糊,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曾经无数次让他心软。
“所以,”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你就让他在我们结婚五周年的那天,刷我的卡给你买礼物?所以你就在妈住院做手术的时候,陪他去三亚度假?”
舒瑾的瞳孔猛地收缩,像是被戳中了痛处。但她很快又换上那副委屈的表情:“你果然在查我!江弈,我们夫妻五年,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?”
她突然激动起来,声音拔高:“是,我是陪他去了三亚,但那是因为他当时情绪崩溃,说要自杀!我能怎么办?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吗?”
江弈静静地看着她表演,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还有那块手表,”舒瑾继续哭诉,“那是他非要买来感谢我的,我说不要,他非要塞给我……江弈,你常年在外出差,一个月在家待不了几天,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有多孤单吗?现在我只是帮帮老朋友,你就这样怀疑我?”
她越说越激动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:“我知道你工作忙,我从来都不抱怨。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?每天守着这么大的房子,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……谷宸他只是偶尔来陪我聊聊天,这也有错吗?”
江弈的目光掠过她泪痕斑驳的脸,落在她颈侧一个若隐若现的红痕上。那不是蚊子咬的,也不是过敏,他太清楚那是什么了。
“说完了?”他淡淡地问。
舒瑾被他冷静的态度噎住,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。
“现在,让他离开。”江弈重复道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。
“不行!”舒瑾脱口而出,“这么晚了你让他去哪儿?他在这边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,身上一分钱都不剩了。江弈,你不能这么无情!”
无情?
江弈几乎要笑出声。他想起自己出差时每晚雷打不动的视频通话,想起每次回家都给她带的礼物,想起她随口说喜欢什么他第二天就让人买来送到家里。
现在她却为了另一个男人,说他无情。
“所以你的意思是,”他一字一顿地说,“要让这个男人继续住在我们家里?”
“就几天!”舒瑾急忙保证,“等他找到工作马上就搬走。江弈,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吗?他真的很可怜……”
“体谅?”江弈终于打断她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体谅你让另一个男人睡在我的床上?用我的浴室?穿我的睡衣?”
舒瑾的脸色瞬间惨白:“你、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“你以为把东西恢复原状我就发现不了?”江弈冷笑一声,“舒瑾,我们在一起七年,你什么时候开始用那个牌子的沐浴露了?”
舒瑾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这才意识到,江弈远比她想象中要敏锐得多。
“我给他买了新的睡衣和洗漱用品……”她小声辩解,“你的东西他都没碰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江弈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,“我再问最后一遍,你是让他现在离开,还是明天跟我去民政局?”
舒瑾死死咬住下唇,鲜血的锈味在口腔里蔓延。她看着江弈冰冷的眼神,突然觉得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。
“我不离。”她倔强地抬起头,“江弈,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生气。你离不开我的,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,你怎么可能说放就放?”
她说得那么笃定,仿佛认定了江弈只是在虚张声势。五年婚姻,她太了解他了,知道他心软,知道他对感情执着,知道他舍不得这七年的点点滴滴。
江弈看着她自信满满的表情,忽然觉得很可悲。
他掏出手机,找出通讯录里律师的电话,当着她的面拨了出去。
“李律师,麻烦你准备一下离婚协议。”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,“对,现在就准备。财产分割按照我们之前讨论的方案,过错方证据我会让秦峰发给你。”
每说一个字,舒瑾的脸色就苍白一分。她不敢相信地看着江弈,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。
电话挂断后,江弈收起手机,目光最后一次落在舒瑾脸上。
“明天九点,如果你不来,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千斤重量,“我会让律师直接起诉。到时候,就不只是离婚这么简单了。”
说完,他毫不犹豫地拉开房门,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间。
舒瑾呆呆地站在原地,直到电梯下行的声音传来,才猛地回过神。她跌跌撞撞地冲进主卧,对着床上的男人哭喊:“他都知道了!他要跟我离婚!”
谷宸慵懒地靠在床头,把玩着江弈收藏的限量版打火机:“急什么?他就是在吓唬你。等他气消了,还不是要求着你回去?”
舒瑾看着谷宸漫不经心的样子,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。
这一次,江弈的眼神太冷了。
冷得让她害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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