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像银针般刺入大地，打在钢盔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。李拥军蹲在一棵被炸断的树桩后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血水混合物。
前方五十米处，彭大山嫡系的第三营已经构筑了临时工事，重机枪的火舌在雨夜中格外刺眼。
"团长，东侧绕不过去，全是雷区！"李拥军匍匐过来，左臂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。
李拥军咬了咬牙。特战团已经突围两个小时，原本六百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不到四百。张老实的爆破虽然成功炸开了第一道封锁线，但也引来了更多追兵。
"老冯呢？"李拥军环顾四周。
"在准备炸第二道防线。"李拥军指了指右前方，"但他状态很糟，刚才的爆炸伤到了他的肺。"
李拥军顺着指引看去，只见队长正跪在泥泞中布置炸药，佝偻的背影在雨中显得格外瘦小。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爆破专家此刻却爆发出了惊人的毅力，双手稳定得可怕。
"张老实带尖刀连掩护老冯，"李拥军下令，"其余人准备冲锋，一旦爆破成功，立即突破！"
无线电里传来断续的确认声。李拥军检查了一下95式步枪的弹匣，只剩下最后十发子弹。这场赌博的代价比他想象的还要大。
突然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右前方传来。李拥军心头一紧——冯大嘴的部队暴露了！果然，敌军机枪立刻调转方向，子弹打在冯大嘴周围的泥地上，溅起一串串泥浆。
"掩护！"李拥军大吼一声，率先开火。特战团的士兵们纷纷从掩体后射击，但敌军的重火力很快压制了他们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侧面冲出——是张老实！这个年轻的营长像猎豹一样扑向冯大嘴，一把将他拖到弹坑里。几乎同时，敌军阵地上亮起一团刺目的火光！
"轰——"
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，敌军的机枪工事被掀上了天。赵杰布置的定向炸药精确命中了目标。
"冲锋！冲锋！"李拥军一跃而起，带领部队冲向被炸开的缺口。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，不断有士兵倒下，但剩下的人依然义无反顾地向前冲。
突破第二道防线后，部队暂时躲进一片橡胶林休整。李拥军第一时间赶到张老实身边。爆破专家躺在担架上，胸前一片血红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可怕的呼噜声。
"老张，坚持住！再走五公里就能到接应点了！"李拥军握住战友冰冷的手。
赵杰艰难地摇摇头，从怀里掏出一个沾血的笔记本："团长...接应点坐标...可能有变...刘淮水...不可全信..."话没说完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，鲜血从嘴角溢出。
李拥军心头一震。他接过笔记本，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张老实对路线的分析和怀疑。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爆破专家，竟然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"团长！追兵上来了！"哨兵的警告打断了李拥军的思绪。
"准备转移！轻伤员搀扶重伤员，尖刀连断后！"李拥军合上笔记本，迅速做出部署。
队伍再次启程，速度却比之前慢了许多。伤员越来越多，弹药所剩无几，而接应点还有三公里。
李拥军走在队伍最前面，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，混合着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。
"团长，前面有个废弃村庄，可以暂时躲避。"冯大嘴指着前方隐约的轮廓建议道。
李拥军犹豫了一下。进村可能被包围，但继续在开阔地行进更容易成为活靶子。"全体注意，进村休整十分钟，注意警戒！"
村庄比想象的还要破败，大多数房屋已经倒塌。士兵们三三两两寻找避雨处，几个卫生员抓紧时间给伤员换药。李拥军站在村口一栋相对完好的竹楼前，用望远镜观察来路。
"团长，喝口水吧。"刘淮水罕递过一个水壶。这个来自教导队的教官这次表现非同寻常。
李拥军接过水壶，刚凑到嘴边，突然注意到刘淮水罕的眼神不对——太紧张了，瞳孔放大，右手不自然地垂在腰间。
几乎是本能反应，李拥军猛地侧身！"砰！"一声枪响，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。刘淮水罕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巧的PPK手枪！
"消灭叛徒，彭主席万岁！"刘淮水罕面目狰狞，再次举枪瞄准。
电光火石间，一道身影从侧面扑来——是冯大嘴！"砰！"枪声再次响起，冯大嘴的身体猛地一震，鲜血从他胸口喷涌而出。
"冯大嘴！"李拥军怒吼一声，拔出手枪连开三枪，刘淮水罕的胸口炸开三个血洞，仰面倒下。
李拥军跪在冯大嘴身边，手忙脚乱地按压他胸前的伤口。年轻人张了张嘴，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。
"团...长..."冯大嘴艰难地抬起手，指向自己的战术背心口袋，"彭大山...和克钦军...交易证据...要就地消灭我们这支队伍..."
话未说完，那只手无力地垂了下去。李拥军颤抖着从冯大嘴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型U盘，紧紧攥在手心。这个总是冲动行事的年轻人，竟然暗中收集了如此重要的情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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